16 作者视角 出院那天，陈规甚至都不吱一声就把袁文晏又带回了那套已经被袁文晏打上了“可怕”“欺骗”“侵略”等诸多标签的房子。陈规开了门，袁文晏却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陈规又拿出了那副懵懂无辜的模样，看着袁文晏说：“你有好多东西在我这里呢。就算真的要怎么样，你也得把它们收拾一下打包带走吧？”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当袁文晏意识到这个道理时，已经晚了。 袁文晏冷着脸，像往常一样进屋、换鞋，径直走到房间着手收拾行李。陈规被他母亲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和袁文晏睡在一张床上之前甚至都不会洗碗，要他做出一桌能兼顾美味与营养的饭菜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袁文晏对晚饭吃外卖这件事并不意外。 陈规从入住那天开始就把房子里原本那张大得离谱的饭桌收起来了，就算是后来又多了一个袁文晏，茶几也完全够用。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习惯开着电视，随便看个剧或者综艺什么的。但今天选的内容却让袁文晏觉得诡异，他停下了正要掰筷子的动作，皱着眉头紧盯屏幕。 电视上映出来的是陈规举着摄像头自拍的样子，这本来没什么——如果陈规那件衣服不是灌他“米酒”那天身上穿着的新睡衣的话。接下来，陈规把摄像头的方向调换，把它放在一个架子上。由于陈规不再遮挡，熟悉的场景一览无余。袁文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低头乖乖吃饭的陈规。 这时，画面中传来脚步声。袁文晏清清楚楚地看见陈规怎样将自己扛进卧室、放到床上、脱去衣服；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怎样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揉捏、舔*、开发；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怎样用言语表达满足之后套上裤子并特意走到镜头前拨通了急救电话，他的语气是怎样的心急如焚，脸上的笑容就能告诉你其实是多么的惺惺作态。 袁文晏看着画面中已经休克的自己被抬上担架，既感到害怕，又深觉恶心。虽然只是过去短短的九十分钟，但他已经完全没有食欲了。袁文晏放下手中的筷子，问吃饱喝足了的陈规：“如果在你叫救护车之前，我就已经停止呼吸了呢？” 陈规得意洋洋地告诉他：“乙醚的分量是卖家经过很多次尝试才定下来的，不会有事。就算在时间范围内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那天我还带回来了一套心脏除颤仪，我自己也学过人工呼吸之类的，还是不行就抠着你的喉咙催吐，总能撑到救护车过来的。” 袁文晏冷冷地一笑，说：“那你想得还挺周到。” “那当然。”陈规继续说：“而且啊，你看到的只是一个机位的。毕竟是第一次嘛，其实我开了七个机位的，台式、笔记本、硬盘、网盘啊这些都有存的。我自学了剪辑，因为想把它们剪到一起去，已经剪好了。下一次我们就开着它来做，你说好不好？” 17 作者视角 陈规早就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了。他只知道袁文晏的一切反应都能让自己感到愉悦。就像刚才——袁文晏因为电视上的画面而紧握拳头、额上青筋暴起——这样的袁文晏能让自己在小提琴以外的事物感受到令人兴奋的挑战性。陈规拿袁文晏的脸色当小菜，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两斤寡淡无味的白粥。哦，不用在意这个计量单位，反正陈规刚才打电话过去问能不能把粥装到两斤重的份量时，人家老板非常爽快地就应下来了，这就表明别人也不是听不懂嘛！陈规心情愉悦地一抹嘴，继续对袁文晏说： “我收藏了很多三级片的网站，也了解过怎么上传视频，你应该不介意让别人也欣赏一下我们的情趣吧？或者，观众基础还是要从身边培养起来比较好吧？比如说，认识我们的……曾经的同学？现在的同事？逢年过节才见一面的亲戚？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袁文晏瞪着陈规，陈规笑盈盈地看着袁文晏。在那十几秒，除了陈规的平缓到几乎轻不可闻的、以及袁文晏因为愤怒而略显急促的、两人交织着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动静了。袁文晏在这样的陈规面前，毫无疑问是会败下阵来的。陈规对自己得到的答案很满意——袁文晏说：“我觉得都不好。” ——事实上，不论袁文晏给出的答案是什么，陈规都会觉得满意的。 袁文晏本就不如小时候活泼灵动，经此一役，更是沉默寡言了。陈规很想再见到他真情实感地开怀大笑的样子，只要有时间就换着法子逗他。 可袁文晏不管是面对此前未曾体会过的因为前列腺而获取到极致快感还是被控制之后酣畅淋漓地尽情抒发到近乎失禁，所表现出来的都只是“爽”而不是“快乐”。在那些过程中，袁文晏会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呻吟、会不经意间把头尽可能地向后仰、会不自觉地流着眼泪急促地喘气，唯独不会主动伸手搂住陈规索要一个温情的吻。 陈规觉得很挫败。正因为这样，他尽自己所能进到最深，恨不得把自己钉在袁文晏的身体里，最好还可以凿穿袁文晏的心脏。这样的挫败一直困扰着陈规，直到在乐团的某次演出上，他突然有了新的思路。 一般情况下，观看演出时都要将手机关机或调成静音，这是对表演者和其他观众的尊重。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在小提琴和大提琴即将相互配合进入高潮、小号和长笛也蓄势待发时，另一道尖锐刺耳的短视频平台热门歌曲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大厅里。伴随着欢快到甚至已经是噪音的电音伴奏，乐团成员面不改色地将曲子推进，可台下的观众其实已经分心了。为了缓和气氛，在中场休息的环节，指挥、陈规和乐团众人商量过后临时决定将下半场的曲目换成流行歌，效果很不错，大家都很开心地跟着打起了节拍。 袁文晏听了肯定也会很开心的。陈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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